我无处安放的灵魂

2014/4/3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904 

我无处安放的灵魂

            陈自民

在楚天高高的落地窗前

秦时的明月又穿透了玻璃

朦胧的月光洒满了宽大的客厅

解放大道照旧车水马龙

孔明灯随着亚热带季风

飘满江滩上空

飘过大桥飘过黄鹤楼 然后

一个又一个熄灭了殉落了

在这样无数个夜晚

我的华发不断地增多了脱落了

皱纹又添了又深了

我疲惫的双眼

和这南国的大都市失眠的华灯一样

醒的越来越早睡的越来越晚

我这二分之一世纪的血肉在不断衰老

我这三分之一世纪的游子在永远游走

遥远的故乡总是传来死亡的消息

我的心始终像无法降落的航班

在云层上下忐忑

在强冷气流间左右颠簸

我到底是在追寻着什么

我无法确定珍和贵

我无法判断少和多

我黯然伤神

我孤独寂寞

我得不偿失

我失魂落魄

我失去了芳香可口的小麦

我在咀嚼肠胃拒绝的稻米

我的祖坟很遥远

我的宗祠已坍塌

我没有土地

我没有院落

我是断线的风筝没有维系

我是有根的树叶无处飘落

我的躯体将埋藏在哪里

我的灵魂能安放在哪里

挤过如潮如蚁的人流

堵在十字路口挤下立交桥

我大口吐出了各种机动车的尾气

终于坐在了豪华的办公室办公椅

下属刚沏的雀巢咖啡飘出苦味

我批了一个文件再阅了个报告

再打开电脑登录聊天室开始打游戏

空调不知疲倦地抗议着火炉年复一年的潮热空气

街道广场超市照旧南来北往熙熙攘攘

和昨天一样熟悉

灯红酒绿舞池肉林我厌倦了

远没有放羊挖草抓鱼捉虾有趣

山珍海味鱿鱼鲍翅我厌倦了

根本没有我母亲的粗茶淡饭有味

我厌烦迎来送往

我讨厌报告开会

我憎恨逢场作戏

我痛恨奴颜婢膝

但是 这一切

我深陷其中不能自己

这难道就是我日夜追求的吗

这难道就是你们时刻羡慕的吗

呸呸呸 现在

除过我的女儿我一无所有

桥车不是我的

楼房不是我的

薪水不是我的

锦衣不是我的

我至今还不适应这城市的水土

何况是污染的水和稀有的土

我母亲就要过三周年了

我父亲死的更早

我兄弟把祖屋的四合院彻底摧毁

我的父老乡亲也越来越陌生了

我也不再奔丧了

我也不再探亲了

我的行囊是空的

我的躯体是空的

我的四肢在漂泊

我的灵魂在梦游

我将没有坟墓在殡仪馆冰冷的格子间

我将没有灵位在焚尸搂燃烧涅槃蓝天

先人啊 列祖列宗们

我把你们遗传的躯体将埋葬在哪里

我把我真实的虚幻的灵魂能安放在哪里

谁能给我标准的答案

谁能给我准确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