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2）

2014/3/4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822 

 北    漂

　　段筱佺 

（五）

在劳务市场里，我在用人广告栏里浏览了一遍，都是些找小保姆或技术工之类的，没有适合我的，就坐在一个角落里，看起报纸来。

正看的入神，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带墨镜的一男一女站在我的面前，男的穿得很帅气，女的穿得很入时，显得有几分高贵的样子。

他们两看了我一眼，又相互对视了一下，那女的对男的点了点头。

那男的说：“小伙子，找活儿干？”我看着他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好象也没有什么恶意，就点了点头。他说：“那好吧，跟我走。”

我跟着他们两个上了一辆出租车，那男的对司机说：“三里河胡同。”

车走了好一阵子，拐到了三里河胡同口，我们下了车，那俩个人领着我走进胡同里一家门前，那女的从手包里取出钥匙，打开门，我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典型的北京四合院，院子里干干净净，中间用花盆摆成一个花坛，周围的门窗都是老式格子窗。走进客厅，那女的座在沙发上，摘了眼镜，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一张略显发胖的长圆脸，眼圈发黑，眼袋凸起，一脸的倦意，看上去很憔悴。那男的也摘了眼镜，一张白皙的脸，文弱而帅气。

那男的给女的倒了杯水，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说吧。”

那女的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了我一会儿，慢慢地对我说：“小伙子，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男人近来老是早出晚归，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一句话也没有。我一问，他就烦，最近干脆就不搭理我，我猜准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这都半年多了，我也不知道那个狐狸精是谁，干什么的，在哪儿。我找你来，就是让你给我查一下。怎么样啊？”

她说话的当间，我的目光在她和那男的脸上来回扫，心里琢磨着：这个男的到底是她什么人，哼哼，还想查别人呢，怕不是你俩早就……

正胡思乱想着，那男的好象看出了我的心思，冲着我说：“你丫想什么呢！这是我姐。跟你说正事呢，你给我好好听着点儿!”

我心里直骂自己沉不住气，一下子被人看穿了，但故意装做毫不在乎的神情，故做老练地说：“哪儿啊！我在想，干这事可挺费事的呢，这费用嘛……”

那女的赶紧说：“钱没问题，你必须得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非好好叫训叫训那个狐狸精不可！”

我说：“那好，不过得先付一笔订金。”

那女的说：“行。我先给你500块钱，你每三天得给我报一次情况。”

那男的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起，你来这里等着，他一出门，你就跟着。到时候，我在门口等你，给你指是那个人。记着，他每天早上7：40准时出门，你一定早点儿来。”

我收起钱，说：“没问题。”

出了三里河胡同，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

私家侦探！哈！我一下子居然成了私家侦探！这可是我做梦都没梦到过的事儿。可是，当侦探该怎么做，我一丁点也不会，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了呢，这钱拿得有点儿缺德，想起来真有些后悔。

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呢？我把心一横，坐在街边花园的石凳上好好的想了起来。既然是当私家侦探，那就得象个侦探的样子。我先在饭馆里美美的吃了一斤饺子，然后在街上买了一副墨镜，又到旧货市场上，花了50块钱买了一辆半新旧的二手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回到我的住处，一看表，20分钟。好，明天7点钟起来，到三里河胡同一定没问题。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电影里的大侦探，007、李连杰、成龙、柯南……

我一遍遍地设想着明天如何跟踪，如何当场抓住这一对狗男女，如何再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想着想着，高兴的不由笑出了声。很晚很晚，才昏睡过去。

忽然，我感到眼前猛的一亮，睁开眼睛一看，一缕阳光正好照在我的脸上。我拿出表一看，呀，糟糕！都7点30分了。我赶忙穿好衣服，脸也顾不上洗，推起自行车就冲了出去。一路上，我蹬的飞快，好几次差点撞到汽车上，只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司机的叫骂声。当我气喘吁吁的刚骑到三里河胡同口，只见里面“忽”的冲出一辆自行车，一团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险些将我撞倒，我刚想张嘴骂一声，那辆自行车一拐弯就没影了。

我推起自行车刚想往胡同里走，只见昨天那男的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脸焦急，压低声音对我说：“怎么才来？快！就是刚才过去那个男的。”

我一听，连忙掉头就追。可是转过弯一看，街道上是一条自行车的洪流，刚才那辆自行车，早就不知道去那儿了。

我懊悔的直捶脑袋，可是没有办法，只好明天再说了。

第二天，我早早就来到三里河胡同口等着，7点40分，只见那家门一开，一个穿白色上衣，灰裤子的男人，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往街上走去。紧接着，里面出来那个男的，朝我招了招手，我点点头，骑上车追了过去，车子上了南礼士路，我还在后面跟着，可是，又到了一个拐弯处，那男的一晃就不见了，气得我干瞪眼没办法。

回到屋里，我细细地回忆了一下，估计可能是那女的想跟踪他男人，一定引起了他男人的怀疑，这家伙也一定发现有人跟踪着他，来了个反跟踪。

想到这里，我的气一下子被激起来了。我心里想：“好哇!看来咱俩这回是较上了。我就不信把你没有办法，非叫你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

第三天，我改变了战术，守在南礼士路口，戴上墨镜，那男的一出现，我就立刻紧紧跟着。这一次，我从南礼士路一直跟到广安门大街，又从广安门大街一直跟到陶然亭公园附近，突然“砰”的一声，车胎爆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的骑着车，溶入车流之中不见了。

这一次，还是被甩掉了。

下午，我来到三里河胡同，那男的和他姐姐正在焦急地等着我。见了我，顾不上别的，劈头就问：“寻到没？”

我不好意思说跟丢了，只是故做深沉地说：“那有那么容易呀，要不，你们也不会找我啊，是不是？不过，快了，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

那女的长出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要快着点儿啊，要不，被他发现我叫人跟踪就不好了。”

我说：“我会小心的。不过，还得给点儿活动经费才行。”

那女的二话没说，又掏出500块钱递给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前几天跟踪过的线路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又把周围的街道、胡同走向和方位全跑了一遍，对这一带的地形心里大致有了底。

第八天一早，我早早地从南礼士路口跟着那男的。或许是心急，跟的太紧，那男的似乎发觉了我，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又掉头转向另一条大街。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管他怎么跑，总在我的视线之中。那男的似乎感到不对劲儿，突然猛的一加速，一下子冲到19路公共汽车站旁，扔下车子，快步上了车。我一看，也赶紧扔下车子，在19路车刚要关门的一刹那蹿了上去。我俩目光对视了一下，都赶快把头扭了过去，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车子刚到广安门，那男的趁我不注意一下子跳下车，一转身又上了40路车，我也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车子快要到天安门时，车上的人越来越多，那男的慢慢向门口靠去，我也假装着下车，从后边向车门蹭去。那男的挨着车门背对着我，我一刻也不敢松懈，时不时用眼睛瞟一眼他，生怕跟丢了。

车子到了东单，那男的跳下车，快步向百货大楼走去，我远远地跟着。那男的在楼里上上下下转了几趟，确信没有人跟着，就走出大楼，直奔王府井，只见他快步走到一个身材苗条，打扮入时的妙龄女郎面前，俩人拉着手，走进一家成衣商场，在一排成衣架后深情地拥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那男的搂着那女的腰，坐在那间柜台后，张罗着顾客做起生意来。

我终于找到了。看着他们在一起幸福的样子，我不由的想起了我和小佳在一起的日子。心底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原先的快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边往回走边想，现在就把这些告诉那个女人，那又怎样，其结果不外乎两人离婚，分家产，或是把那个女孩子暴打一顿，让她在人多处丢人，但最终不管怎样，最终不是伤了男的的心，就是伤了女的的心。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在猜想中保留一份对美好的期待吧。

想着想着，我不觉的到了三里河胡同。进了门，那女的又急急忙忙问我：“这几天怎么样了？”

我慢条斯理儿地答到：“已经基本查到了。不过，最后还要核实一下，省得出什么差子。”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那还得几天呀？”

我说：“再两三天吧！不过您还得再出一点费用。”

她痛快地说：“没问题。”说完，又递给我500元。

我接过钱，对她说：“好的，大姐。您就听信儿吧。”

出了门，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想，就到这里吧，与其知道真相，伤害他们夫妻，拆散一个家庭，还不如我就此退出吧。

大姐，原谅我吧！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但我不忍心再让你受到伤害，真的。

我炒了我自己的鱿鱼，我的私家侦探也就到此就结束了。

（六）

回到住处，我关上门，躺在床板上，到北京之后的一幕幕闪现在我的眼前，我深深地感到，外面的世界太大了，需要的本事也太多了，仅凭经历，是再怎么也经不完、学不尽的。真后悔在家上学时没有好好念书，现在真的到了社会上才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我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懂得了许多。我突然明白了送我上火车时父母眼神中的愁苦和心事。

第二天，我又早早来到劳务市场。

一个有些秃顶、肚子微微鼓起，一看就是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刚一走进来，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

那人环视了一下，问道：“有没有能做了菜的厨师？”

有几个人答应到：“有，有！”

那人又问：“几级呀？证儿拿出来看看。”

那几个人嗫嚅着，拿不出来，没趣儿的走了。

看着那人失望的样子，我走上前去，故意满不在乎地说：“我有，二级。今天忘了带了。要不，我先给您试一试？”

那人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小伙子，你行吗？好，那就回去试试，别蒙事儿啊。”

跟着那人，来到地方一看，原来是一个公司，里面有几十台水泥罐车，场院挺大，靠西边有一排办公室，紧挨着有一个厨房和一个餐厅。

那人领着我进了厨房，对另一个正在做菜的小伙子说：“小黄，给你带来个新厨师，今儿这菜让他做。你去叫王工、李工和张主任过来一块尝尝。”

他转过脸来，又对我说：“你，先做几个拿手菜，看看你的手艺。”

我说：“好嘞！”

熟练地穿好白大褂，戴上帽子，打开火，添上油，那起菜刀麻利地做起了菜。不一会儿，小黄领着几个人来了，我的凉菜也都上好了。等他们喝了几杯酒之后，我的热才菜也上齐了。他们几个吃了几口，连声说好。

就听那个张主任对那人说：“孙经理，今儿个找的这个厨师真是不赖，那就留下来？”

那个孙经理呷了一口啤酒，看了我一眼，说：“好吧！你留下吧，工资一会儿跟张主任说，啊！”

我赶忙说好好好，请孙经理、张主任多多照顾。

他们两个也满意地堆起笑容，说：“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就这样，我成了这家公司的厨师。每天一日三餐，工作很有规律，这里的人也都挺和气，渐渐地就混熟了。孙经理和张主任时不时在餐厅请人吃饭，每到上完菜，他们总是把我留下，硬要灌上我几杯白酒，看着我面红耳赤，呲牙咧嘴的样子哈哈大笑才算完。

日子长了，和那些吃饭的工人也都混熟了。特别是一个叫亮子的山东小伙子，和我关系最好。他是专门负责给水泥罐车上料的，休息时，我常到他们的工作台，看他们给水泥罐车上料。原来，北京修路、建楼、架桥，由于水泥用料大，需要由专门的公司部门负责提供，一般都是用水泥车从公司搅拌好，再运到工地上直接使用，而不是在工地现场制做。这样既便于保证水泥质量，又能减少环境污染。

亮子就是专门负责把水泥、石子、沙子、水按不同的工程要求，按比例配置好，然后输送到水泥罐车里。这一切都是通过键盘操作完成的。

看着他熟练的工作，我心里真是羡慕死了，就缠着他教教我，亮子笑着说：“你也想学这个？这跟你做饭可没什么关系啊。”说归说，还是认真地给我讲解每个按钮的功能，各种水泥的配置比例以及装罐车的操作要领。

一个半月过去，我基本都能记下来了。

有一次，我大着胆子地对他说：“亮子，让我来试试。”

他看着我，不放心地说：“你行吗？可千万别弄错了。万一水泥配错了，这一大罐可得不老少钱呢，咱俩可赔不起的。”

我笑着说：“没问题。再说，你不还在边上看着嘛。”

我按着他的口令，慢慢地操作着，居然也配料成功了，还准确地装了好几个罐车呢！

亮子惊奇地说：“你还真行呀，学得这么快，都快赶上我了。”

我喜不自禁地说：“还不是你这个师傅教的好呀。得，今晚我专门给你烧一个好菜，怎么样？”

亮子美滋滋地说：“行，可不许反悔啊！”

此后，我一有空，就帮他干一会儿，他也乐得有个帮手，偷闲能休息一下。

一天晚上，亮子和几个工友出去看通宵电影去了，我正在宿舍洗衣服。突然，院子里的灯全亮了起来，只见孙经理和张主任几个人正在院子里大声说：“早也不加班，晚也不加班，也不早说一声，这会子又让加得什么班，真是的！”

接着孙经理冲着宿舍喊道：“人呢？人呢？都死那去了，快起来！北郊那边工程今晚要水泥，快着点儿！什么？！人不在，还楞着干什么呀，快！快！快！赶紧找去呀！”

我出来一看，只见孙经理正急得在转圈圈，对着身边的人又喊又骂，其他司机都在一旁的水泥车边等着装运。

一看这情形，我知道亮子他们指不定到哪去了，等找回来，肯定要耽误大事。

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对孙经理说：“我会操作装配机，让我来吧！”

孙经理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一边儿呆着去，添什么乱呢！”

我说：“孙经理，我真的会操作，不骗你。”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狐疑地问：“你能行，真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能行。”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儿，说：“行，那你就上吧！”

这时，张主任一把将他拽到一边，说：“孙经理，这那边工程水泥比例要求高，含糊不得，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孙经理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表，然后把手一挥：“就让他上！豁出去了。你、王工、李工，到跟前盯着点儿。要赶时间，快！”说着，向我挥了挥手。

我二话没说，赶忙走上操作室，熟练地上料，输水，搅拌，王工、李工看的眼都直了，你瞅我，我瞅你，不知说什么好。

孙经理看这他们的样子，着急的问道：“怎么样啊？你们？”

王工、李工互相看看，对孙经理点了点头。

孙经理冲我招了招手：“装车！”

我开动按钮，一辆辆装满，然后一排长长的水泥罐车飞快地驶向北郊。

孙经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使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意地说：“行！你小子今天可帮了大忙了。这样吧，你不用再做饭了，调到装配室去吧！”

我顿时觉得一股暖意一下子涌向了我的全身，一下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哎，哎。”

当了水泥配料操作员，我的闲暇时间更多了，我又开始不安分了。悄悄地报名在附近驾校周末学习开车，其他时间还在计算机培训中心学习计算机，半年下来，我不仅学会了开车，拿到了驾照，还拿到了二级计算机证书。

好久没有和小韩联系了。忽然都有点想他了，再说，有了这么多的好消息，还能不找人分享分享？对，请一天假，找他去。

我坐上车，来到京和餐馆，王姐一见，还没等我张口，就大声地叫着：“哟！是小林子呀！好久不见，在哪儿发财呢？把姐这都忘了吧。快，快，快，坐这儿，姐给你沏茶去。”

我赶忙说：“王姐，哪能呢。这不看您来了吗？”

服务员小倩见我来了，赶忙冲着后厨喊：“厨师长！有人找你！”

厨师长？这小子都当厨师长了？ 我真思忖着，只见小韩头上冒着汗，用毛巾边擦手边答声：“找我，谁呀？”

我一看，小韩脸比过去圆了一圈，小肚子也凸起来了。故意叫道：“呦，范大厨啊！”

小韩一抬头，看见是我，先是一愣，然后上来就锤了我一拳：“你小子几天不见，连我姓什么都忘了？”

我笑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领导就是伙夫，你可不就是大厨嘛。想不到都厨师长了哎。”

小韩向王姐请了半天假，王姐痛快的答应了。她对小韩说：“你们哥俩好久不见，今儿就在咱店里好好唠唠。那儿有酒有菜，你们俩自个去弄，别客气啊！”

我和小韩拿了两个凉菜，两瓶二两二锅头，来到小韩的宿舍，边谝边聊。

我说：“你小子行啊，这两年出息了。”

小韩嚼着花生米，喝了一口酒：“这两年我算是明白了。人嘛，要想过好日子，就得下苦。好好下苦，老天会不亏待咱的。咱也没本事，就这点苦。只要舍得，还怕没吃没喝没人要？我就不信。”

我笑着说：“没看出，你小子这两年苦没白下，有点开窍了。都玩开深沉了。”

小韩一本正经的说：“真的，不骗你。你走之后，我也报了一个厨师班，这两年还行，过上一半年，弄个高级证，到高级饭店请你。再好好干几年，准备回去开个咱自己的饭店，咱也当上几天老板。”

听了这话，我不禁都有点肃然起敬了：原来这小子也有一翻大大的抱负哩。

我把自己这些天的变化一一说给他听，听的他一愣一愣的，连连说：“哎呀，你怂，真敢咥活。混得比我牛。好!”

我又问：“你舅现在情况咋样？”

小韩说：“在这儿不行了。前一向带人到天津去了。听说还可以。走时候还问你哩，叫我和你好好处，说你人品好。唉，想起我舅，也挺恓惶的。一大家人，靠他一个人养哩。”

我一听，也觉的心里怪不是滋味，连忙说：“你就好，那就好。”

那一天，我俩一直聊到深夜，我才醉醺醺的搭车回去。

不久，原来的王工调到上级部门当领导去了，孙经理就把我任命为水泥装配的场地主管。除了负责主管亮子他们之外，还负责场地的水泥、石子、沙子的进料管理，成了一名管理人员，一个真正的白领。

亮子他们都羡慕地说：“你小子真是有本事！”

当了主管，工作总算安定了下来，工作很有规律，上班虽然辛苦，但很充实，每个月挣的钱也多了，我很满足。我把这一切写信告诉了父母，甚至想：恐怕这就是我今后一辈子的饭碗了。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掐着手指一算，不知不觉，离开家已经都四年光景了。

一天，父母来信了，信中说，出门都四年了，也该成家了。家里给说了一门亲事，那边催着问，让我回家看看，行的话，年内就把婚事办了。父母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儿也快干不动了，希望早点回来，种地成家过日子，不要再在外边跑了。

看完信，往日的恋情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原本已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象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一边是等着我回家种地过日子的年迈的父母，一边是平静而又满意的工作，还有那心中难以割舍的初恋。

该怎么办？

我，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