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后 遐 想

2016/1/15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865 

                              雪  后  遐  想   

                          杨听涛                                             

冬季的节假日，喜欢懒床的我，任凭妻子一次次将我唤醒，我却含含糊糊、哼哼唧唧、似应非应地翻个身，眼也不睁一下，恍恍惚惚地又一次次沉入梦乡……如此这般的睡眠体验，其舒服、惬意、慵懒、无意识状态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明天我休假。

想到明早又可以放开来睡懒觉了，我不由得暗暗窃喜，喜欢熬夜的我，就捧了本泰戈尔的诗文集，直看到打盹打得书本都掉地上好几次了，我才在妻子的催促下，犹如饿极了的人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一样，瞌睡至极的我，一着枕头就酣然入梦。睡眠中的我，竟然梦见了美女，真是美梦连连……

“哎，你不是喜欢赏雪吗？你这个懒虫，下雪啦！昨晚的雪下的真大，院子里积了好厚的雪哩！还不起来吗？”妻子边说边把手塞进被窝冰我、咯吱我，说道：“看你还睡不睡懒觉？”

“什么？下雪了？还在下吗？”一听见下雪了，再加上妻子一闹，我睡意全无，也顾不得回想梦中的那些好事，忙拾起身，朝窗外望去。

果然，院子里、墙头上、电线上和树枝上，都被积雪所覆盖。

“还下吗？”

 “早停了，我都把路扫出来啦！”

“哪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你这个不讲理的，我都叫了你几百次，你翻个身，又睡着了，还好意思怪我？”

“太夸张了吧？咋不在第一次叫我时，就说下雪了呢？”我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边往外走边系裤带。

院中积雪足有半尺厚，左邻右舍的房屋上、树枝和电线上，处处皆银装素裹……我置身于如仙境般洁白清静的雪后冬晨，伸臂踢腿，贪婪地做着深呼吸，只一会会，我顿感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如晶莹玉洁的雪凌花一样空明清隽。

兴奋之余，又觉懊恼，深为自己于雪花飘飘之时却在梦中而遗憾。但转念一想，雪后赏景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就忙返身回屋，草草漱洗完毕，匆匆上了平房屋顶，置身于被雪装扮得银光闪闪的世界，一边深吸清新、甜冷的空气，一边转身放眼四周，恍惚之间，毛泽东《沁园春 * 雪》一词和殷秀梅《我爱你塞北的雪》一歌，于空灵飘渺中交错着徐徐荡入我的耳际，似神在朗诵、如仙在吟唱……我如痴如醉，若入幻境一般……

我家屋后即为田野，西边远处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山脉，东边是滔滔黄河。春夏时节，满目的红肥绿瘦，除赤橙黄白蓝紫各色花儿以外，余者尽是绿色。微风拂过，麦田如浪般起伏涌动；灿烂的阳光，透过茂密如盖的大树，撒下星星点点的明媚……月光如处女般柔和，风儿似淑妇葱指样温存。而此刻呈现于眼前的，是一幅被精心装扮了的，冰清玉洁般的画面。虽然少了春夏的勃勃生机，以及富于人们想象力的众多小生灵，但却给了我彻骨般的肃穆、凝重、纯洁和神圣。如果说春夏是花和绿色的海洋，那么，冬季飘雪的日子，则是故事中的童话世界，她会让我的想象力更加丰富，使我沉湎于更为凝重的思索之中……
　　天公作美，似在垂怜我的缺撼，不知不觉间，空中又飘舞起如柳絮般的雪花。我的灵性为之一颤，仰头望着天空，似小儿般咧嘴嘻笑，便有小小的、轻盈的、凉丝丝、有点甜的雪花，悄如声息地洒在我脸上，落于我额头，飘入我口中。兴奋不已的我，不由得伸出双臂，展开手掌，意境中竟有飞翔之感……静静地但又携点天籁之音的雪花，似无数的小精灵，让我产生幻觉，更使我有了平日里根本没有的想象和感悟。
　　深深地贪娈般的呼吸再呼吸，精神亢奋地扩胸、踢腿、伸腰、摆胯……我想要歌唱，我想要奔跑，我的整个身心欢畅了、陶醉了，胸中舒服至极的感觉，除了一个“爽”字，则无以言状。
　　近处的雪景，可以姿意地尽收眼底，而雪中远山的韵致，却可望而不可及。也罢，最美的不就是如梦如幻的想象吗？平日里想要得到而又得不到的，不就是哪梦中情人吗？陈年醇酿需悠然慢品，好景也不必完全看尽。

凡是美到极处的东西，留些余地，用来回味和想象，不是更好吗？

于是，收拾起稚子般的童趣，满脸溢着幸福的憨笑，离开了屋顶平台，披一身雪花，怀一腔快乐，返回屋里。
　　坐在炭火正旺的炉边，看一眼在忙家务的妻子，我沐着家的温润，我摆好功夫茶具，放一曲抒情小调，慢品香茗，茶酣曲尽，又捧起本精选的唐诗宋词，夹在指间的香烟燃放出袅袅摇曳的细雾……间或抬头，看窗外那飘舞的雪花……“诗写梅花雪月，茶煎谷雨秋香。”猛然间，我有了作诗的冲动，却无诗人的才气，但思绪仍在飘飞……

突又想到，在这身心惬意的时刻，我若能和三两个知心朋友，最好是与梦中情人一起，坐在临街的大玻璃窗前，哦！能坐在二楼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则更好，或饮茶，或啜咖啡，或围着火锅呷着葡萄酒，惬意地听着《梁祝》，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雪花和街上驶过的车辆，以及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拘聊些什么……

可惜的是我无法拥有这一切，也无三两个心灵上至清至洁的朋友；至于臆想出来的梦中情人，则更是白日做梦！

猛然间，我心怀感激，顿悟到了居于乡村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