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

2017/4/24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461 

 鹤

薛东学

鹤，在韩城市古城南的澽水河上空飞舞。四只，雪白。或东南，或西北，接连几天不曾离开沿河两岸晨练或闲步人们的视野。惊喜，惊叹，像电波触动着游人的神经。毓秀桥上，澽水两岸观赏的人越来越多。有手机拍照的，还有携来录相器材录相的。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工有农，同道，这是多年来头一遭！

鹤，像是从未留意过观赏的人群，也断然没在意过它赐给人们的那份好心情。天天飞，天天舞，但从来没有离开毓秀桥东西河道的意思，即使离开你的视野，也只是一会儿功夫。

有时候，它们会落在河滩那稀疏的草丛中，或料峭的石头上，静静地站立着，悠闲的视察着天地人群。有时候，它们会昂首，伸颈展喙，徐延长羽，白翅上下，长足缓收，似要腾空，却忽下翔，掠过水面。不过那似乎并非为捕食，因为它们的长喙并没有伸入水中，不一会儿，就昂首向上飞去，腾空翔舞。

看了好几天了，我我突然想起:还未听到过一回鹤的鸣声。古人云:鹤鸣于九天。那鸣声应该听到的呀！其次，我没有看到过一次鹤或饮或食的场面。难道它们果真是有了令人神往的仙风道骨?

野鸭就不同了。毓秀桥下野鸭成群，身小如鸽，灰黑发亮。让人心动之处，就是隐身入水捕抓鱼蝦时，留下的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它活得自在，是由于食物充足。但那鹤不食不饮，莫非它会长此下去吗?我不免担心起来……

天气渐渐寒冷。我在心中说，鹤，这里不是南方，不是过冬之地。即便黄河苇丛也比这里好，暖冬已去，此处非久居之地。有这种念头后三五天，四只鹤不见了。我既高兴，又若有所失。每到澽水河畔，便不自主地作东南望。这一天，天气晴好，无意识中发现东南方澽水河上空，有一白点，点在变大，看清楚了，是白鹤，就一只。它那长长的羽翼缓慢的扇动着，在毓秀桥东西徘徊着。一会儿扇翅上下左右旋转，分明是舞，一会儿展翅向上，分明是飞。一会敛翼轻飘，那是滑翔，一会又双足伸直，那起坠落。它在一块巨石上站下，神态安详地东张西望着。它发现几十米外的我，像是知道我无害它之心，它待着不动。

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几天，鹤都在毓秀桥附近飞舞翔落。它的羽翼上下摆动的速度在减缓，但依然西翥于狮象二山之口，东飞于澽水水坝之上。白昼不食而飞，夜晚草丛而宿。

它没有飞走的念头，它固执地爱上了这里。那年先是冬暖，但突然下了一场大雪。那只白鹤在大雪中飞舞。我眼看着它突然坠入澽水河滩，白雪、白鹤，看不分明了。再见到它是第二年雪消冰开的时节。我在澽水河滩散步，突然看见乱石中有一团整齐的白羽。白羽下是没有一丝皮肉的纤骨。

是那只白鹤。

啊，爱，有时是以死为代价的。白鹤，我懂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