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坡

2017/4/24   来自：   点击：1523 

 拉坡

薛永学

拉坡，指拉上坡的车。坡是司马古道。从司马祠绕祠西南而上，拐几道弯上南塬。坡陡，几里长。合阳和南塬老乡烧韩城北塬马沟渠矿和当时称北乡，后来称八一矿的煤。返回家时，到司马祠东古道，一个人绝难上去，得找人帮忙往上拉。于是三百六十行外，有了拉坡这一行。

我与我的同窗和拉坡扯上关系，是机缘。当时学校闹派性。我所在的那一派不行了。同一派系的单位伸出友谊之手，让我们到黄河滩地出花生，一天给几毛钱。好事情，大伙都愿意。花生地离司马祠不远，坐一艘靠绳索牵引的小木船过一条小水道就到了。下午下工，便在司马祠里或者芝川古镇玩。古镇与司马祠仅隔一桥。桥北是回族人开的骡马店。拉煤的客人多在此地歇脚喝茶。很快地就发现有人或肩绳，或挟绳，或握绳，或腰缠绳在桥头转游。很快又发现拉煤客与这样的人打讪。立时明白了:是谈帮着拉煤的价钱。一个小伙子帮着把煤送上塬，一次最少一元钱。好家伙，一天三次，就是三元。比县委书记还牛！于是同窗们便惦记这一元钱。这真是不怕X偷，就怕X惦记。于是专干这行当的几位青壮年发现，拉煤的人再不找他们打讪交谈价钱，而帮着拉车的车辕两边是两位十四五岁的学生。原来同窗们主动找客人要帮拉车。客人自然压价，一元不行，八毛，八毛不行，六毛。几个拉坡的靑年人眼看着让学生娃把行情搞砸了。就用眼睛“抽”我们。那眼神凶狠得像鞭子，但那鞭子抽人不疼。我们佯装视而不见。几个青壮年挣不成县委书记都挣不下的钱了。不几天就消失了，我们没有竞争对手了。同窗们便两个一伙三个一伙拉。十天半月下来，同窗们的腰包里都有了八九、甚至十元以上的钱。回家交给父母或爷爷奶奶。大人们脸上露出了惊喜，呀，这么多钱！此情此景，我想我以及同窗们的心情一样，“看，我们成为自食其力的大人了吧?”

但几十年过去了，拉坡人用眼晴的鞭子抽打我们的神情，我至今还记着。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悔，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夺了他们聊以度生的饭碗，他们又怎样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