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故事

2017/4/24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526 

 狗的故事

薛永学

对于狗的忠诚，我有亲身体会。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事情。

我家这条狗与时下不少同类一样，有一个威风的名字，虎子。它浑身黑，性格沉静，轻意不吼叫。平时它躺卧门侧，稍有异常，软塌塌的耳朵就猛地竖起，行人路过，它的耳朵就会垂下，行人驻足，耳朵就警愓地竖着。倘是生人不经呼问，冒然入门，虎子就边吼叫边作扑咬状。弄得邻人谈“虎”变色。倘是自家人回来，离家还有几十来远，虎子唇就启了，舌就伸了。如果家门开着，它就迎了上去，嗅脚、吻手，亲热得不得了。

虎子是雌性。随着年龄的增长，每有同类中的雄性出现，它就显出羞涩和笨拙来。但当雄性离去后，它又会显得烦躁不安，甚至不思饮食。爱情让虎子变得身材单薄起来。不过后来的故事说明，在虎子眼中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

那年月，正闹饥荒。正当全家人为一日三餐发愁的时候，那一天，离家出走的虎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事实上自顾不暇地家人己把它忽略不记了，虎子身后跟着一个雄性黄狗。我眼前一亮，为着能用黄狗肉饱腹而兴奋起来。虎子把黃狗引入后院，独自返回前院。先是仰面看我，焦急地低吼着，继尔又低头啃咬我的裤角。我以为它要吃，怒道:我还挨饿着呢，哪有东西喂你！我踢了虎子一脚，关了家门，拿了绳子和木棒向后院奔去！黄狗显然明白了我的意图。因为这样恐怖的场景它肯定见多了。当时的狗们多数毙命于绳索和木棒之下，仁慈点的人，也会把它们吊起来用凉水灌死。黄狗与虎子能活在世上，实在侥幸啊。黄狗眼中先是惊恐，后又变为凶光。当我举起木棒时，它毫不畏惧地扑了过来。我本能的后退一步，不幸让树枝伴倒。黃狗敏捷而凶狠着歪斜着露出牙齿的嘴巴，正要向我的大腿下口，挨了我一脚的虎子却悄然出现，闪电般扑在黄狗身上，咬住了黄狗的咽喉。黄狗作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情侣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黄狗成了全家人的盘中物。我把狗杂碎扔给虎子吃，谁知它竟躲得远远的，呜呜咽咽，眼中有泪。

我忽然明白，虎子为了主人的生命得以延续，竟然凭姿色勾引自己的同类，而我误会了它的好意……我那忠诚而忠情的虎子，不仅没有动它同伴的骨肉，而且从此不吃不喝，不久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