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摘椒了

2017/7/24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313 

颜忠学

天热了，和老伴回村住。那天早起，老伴说你给咱装上两袋麦，到板桥磑子上推了，咱吃自家磨下的面。

到了磑子上一看，好仙人哩，磑子门口一溜串的三轮车、港田车、小汽车都拉着粮食，排队等候推磑。大约模数了一下，有七八辆车，磑子脚底还堆着好几堆粮袋子，三台钢磨黑地白日转都不得消停。想要推磑，今个怕没向了。我跟老伴把情况一说，老伴说：噢，忘了，这时间都是在准备摘椒，推磑的就多。我说这椒才刚搭色，就快摘了？老伴答到，这几年有收青椒的就摘的早，娃一放暑假六月二十几（农历）就有人搭瓜哩。不过今年闰六月，摘椒开始时间要到后六月了。

我也务椒多年，深知摘椒时节可真是要命哩。椒一熟就得抢时间赶快摘，还要有好太阳才能晒出好椒来。摘椒时大家都是天不明就起床，顶着烈日不歇晌，晚上天黑透了才回来。收毕椒，看天气还要撒上明天晒的椒，真是忙得匝匝紧。这花椒也很娇气，晒不对就变色发黑，价钱可能就差一半多。刚摘回来的湿椒，一般只能放置两三天，而且要散开放到阴凉处。如果遇到连阴雨，放个三四天颜色就发黑。一旦晒出一天内必须晒干，如果第二天再晒二茬，颜色就大打折扣。这样，“白露”后摘下的椒，天凉，一天不得干，颜色就不好，就卖不上好价钱。因此，摘椒季也就是“龙口夺食”，必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开摘以前把各项事宜准备到位，免得忙时手忙脚乱，缺这样，短那样，影响了摘椒进度。

先得准备好工具：摘椒的笼笼、单子；运椒的车啦、担啦、路啦；晒椒的平台、场面、篷布、塑料布；收椒的簸箕、筛筛、装椒的袋子，放椒袋的房子。特别是吃的、喝的和蔬菜得充足，免得大忙天摘椒的吃不好。

准备工作最费神费力的是寻椒客。在椒区，平常农户每年都要摘两三千、三五千斤干椒，换算成湿椒就是一两万斤。要在采摘期都摘回来，就得寻人搭手。一户要寻十几个到二三十个人摘椒，农村人管他们叫“椒客”。先前椒客还好寻些，后来早先来的椒客们见务椒能挣钱，回去后好多人都栽上了椒树，这些年也挂果了，到摘椒时都摘自家的椒，就不来韩城当摘椒工了。加上韩城花椒大发展，每年需要十多万摘椒工，椒客越来越难寻了。要寻椒客，就得早早联系。所以花椒开摘前，火车站、汽车站到处都是寻椒客的，往往一拨人都有好几家争。还有搞劳务介绍的，专门“贩”椒客的，摘椒工成了“香饽饽”，得给人家管一出或者来回的路费，还得车接车送到车站呢。就这，往往还有几天都寻不下一个人的。

一家雇了一二十个、二三十个椒客，这一干就得一月四十天，几十个人的吃呀、住呀都得事前准备好。一个椒客一天按斤半粮算，一户拉匀按二十个人算，连上本家，一天就得四五十斤面吃，一季摘一月四十天，就得一两千斤面，也就是三四十袋面，怪不得来推磑的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雇这么多椒客，主家肯定顾不上摘椒了，做饭得两三个人，中午还要有人上椒地里送饭……早起黑了晒椒、收椒、装椒，还要给椒客称椒，记账，从早到晚都没闲的时间。我家没椒，一到摘椒季老伴就出去当摘椒工。这两年她老是给十里开外一户刘姓人家摘。这户人弟兄两人，隔个墙皮住，老大老妈还都健在。一到摘椒时，两家合二为一，由老大老妈在家晒椒收椒，帮着做饭，儿子媳妇领着椒客摘椒或做饭、送饭、运椒。两家每年要摘五六千斤椒，先摘弟弟的，再摘兄长的，连着要摘三四十天。他们寻了两拨人，一拨是我老伴寻下我村内的七八个妇女，一拨是陕南的十几个人。两拨人得分开摘，分开住，当然工价也不相同，这就给管理带来了困难。

快摘椒了，老伴给自己纳下两双布鞋，说这布鞋上山走路不擦滑，到椒树地摘椒不扎脚。这户刘姓椒主也打了几次电话，说他腾下三孔砖窑，住着凉快，把30多床被褥全部拆洗了，今年椒好太，叫我老伴给他多寻几人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