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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婆婆

2018/7/3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1269 

 

怀念婆婆

郭珺

 

 婆婆走了,在繁花盛开的春天。前天(农历五月十八)是她的生日,昨天是她老人家去世百日。这篇文章,虽然写不了她老人家的万好之一,但也算是我作为一个后辈、一个和她生活了30多年的儿媳对她的一份追忆和怀念吧。

 祝愿婆婆在西天的日子无病无痛,天天平安!★★★★★★★★★★★★★★★★★★★★★★★★★★★★★★ 

 婆婆走了,在繁花盛开的春天。

 2018年3月25日,农历二月初九,春分后第四天,婆婆因病去世,享年八十有四。

 婆婆吴云珍,是丈夫的母亲,我孩子的奶奶,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我称之为妈的至亲的亲人。

 年轻时的婆婆,是城里方大圆的美人,不仅标致,而且能干。上学的时候,她敢玩别人看着都害怕的撑杆跳,十四岁时就开着大卡车在街上跑。因为家里有三个哥哥三个嫂嫂,啥事都有人干,她自然是双手不沾阳春水,家务一概不会干。但是自从认识了我的公公,并嫁到婆家,她一下子从大小姐变成了大保姆,在忙碌工作的同时,学会了所有的家务。

 婆婆是个善良的人,她的一生,称得上温良恭俭让五个字。跟着公公在榆林上学上班时,她勤奋好学,是好学生,更是好妻子、好母亲。她性格温和,待人优柔。家里爷爷奶奶在世时,她恭敬孝顺,在繁忙的教学工作之外,不仅要为他们洗衣做饭,爷爷瘫痪在床八年,她侍奉了八年,不仅招呼一日四餐,还要支应老人的理发洗澡等等事情,招待家里七姑八婆亲戚朋友的吃喝,毫无怨言。爷爷奶奶去世后,由于身体原因,她提前办理了病退,但在家里还是忙碌。老公公是个忙于事业并大气好客的人,家里经常客人不断,即使不是饭点,来了也必须吃饭,若是不吃饭的话,公公会认为怠慢了客人。婆婆就不厌其烦,一次次地做。记得有一次摊煎饼,开始没客人,我们做了十二张。可到了吃饭时间,家里来了个饭量大的客人,一下子吃了六张,走时老公公还让人家拿了四张,剩下两张公公吃了,忙活了半天的我们只好吃点馒头了事。忙了半天,一口煎饼都没吃上,我心中有点不平衡,但婆婆一句话,瞬间让我心平气和:人家是客人吗!

 公公是事业型的人,年轻时成天忙碌,退休后还不停歇,他做过柿饼、点心、芝麻磙子糖,还开过木工场,做过木锨、仿古桌椅等,后来干起了一直喜欢的古建工作。他成天辛劳奔波,还养了好多工人,于是,婆婆在招呼一大家子的同时,不仅要为工人准备床单甚至衣服,还要经常为他们拆洗浆洗被褥等,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雇来做饭的不做了,她又承担起为工人们做饭等等事项。为了让工人们吃得有营养,她调着样做饭,而且不厌其烦。饭做少了,自己就啃点馒头喝点茶水了事。

 公公去世后,婆婆不用再干重活,不用劳累了,我心疼她劳累了一辈子,饭也不用她做了。无所事事的她好上了电视。开始是什么台都看,到后来就变成了只看一两个讲老年养生的台。老人家都耳朵软,开始,她只是看看而已,到后来看上了瘾入了迷,就要买。孝顺孝顺,以顺为孝,于是就给老人买,买了她就吃。保健药大多是补药,每天三顿几十颗药,她六十多斤的体重可是受不了的。一年花几万块钱不说,这药直吃得她浑身发痒,头屑纷飞,浑身是火。于是又吃开药,吃后肚子又拉得止不住……后来搬了家,故意忘记带药,一段时间后,婆婆的身体竟慢慢好起来了,原来竟是补药惹的祸!于是,我们慢慢渗透,说她前段时间的身体不好,完全是药吃的,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不再吃补药了,也不用再成天进医院,我们成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惜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她老人家在电视上找到另一种补药,又要买,我说怕和上次一样不管用,再对身体有害,没想到从来温和的老人竟然大发脾气说:让我再试一下,如果再不管用,我这辈子都不吃药了。于是再次电视订购,这药可能是性温吧,老人家吃了半年多,因年老而关节变形的病虽然没有起色,但也没像上次一样吃出什么大的毛病来。只要不伤身体,她觉得好,那就慢慢吃着吧! 

 近年来,婆婆一直跟我们住在新城,双休日的时候,我们会带着她到象山、香山、南湖、文史公园、农村生态园等处逛逛,调剂心情。四年来,我们带她去了山西、湖南、河南,领着她去汤峪洗了温泉,还带她去了海南,她看见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海。她老人家吃饭不挑剔,除了不吃肉、不喝奶,不爱吃糖等,就爱吃玉米糁子、搅团、米面等日常饭食,最喜欢吃盐开水泡馍,爱喝茉莉花茶。有时我们想改善一下伙食,就去外边吃。看着大家大口地吃着各种各样的肉菜,而她吃着自己的两三样素菜,我的眼常会酸酸的,有点替一辈子没吃过荤腥的她抱不平,但看着老人家吃饭的神色是那样的祥和, 这个不平也就烟消云散了……婆婆属猪,年轻时一米六十的身高,到老来只有一米五十左右了。虽然眼稍花,但是耳不聋,思维清晰,一辈子茹素的她除了营养不良外,没什么大的毛病。但长期吃素的结果就是身体较差,在医院检查大夫总是说她营养不良,要高热量高脂肪饮食,但她就是吃不下去那些甜食之类的,炒菜油多点她也不爱吃。为解决老人贫血营养不良的问题,除了定期输血外,丈夫想了个办法,就是在破壁机里打豆浆时加入牛肉、素肉和一些蔬菜,每天晚上一顿,一方面有利于消化,更加强了营养的补充,不知肉味的她竟吃得津津有味。

 屈指算来,我嫁到婆家已近三十多年的时光了。在这三十年里,我们婆媳相处非常融洽,从未红过脸。三十年来,心底善良的婆婆给了我不亚于慈母的爱。我是个坐不住闲不下爱看书的人,生孩子坐月子时,住在家里的二楼上。为了日后的身体健康,婆婆叮嘱我一定不要看书,不要看电视,我嘴里答应着,婆婆一下楼,我就拿起了书。身量轻的婆婆上楼脚步也轻,等到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站到了床前。可能是嫌我不听话吧,这时她脸上的神色不是很高兴的,她再次重复月子里看书对眼睛不好、日后会落下毛病的话,别的就不再多说了。我脾气不大好,在外边受了刺激,回家后会一股脑地说给她听,这时她老人家总是耐心劝解抚慰,让我心平气和。婆婆老了,像所有到这个年龄的人一样,腰弯了、背驼了,一天到晚地这疼那痛的,但她对我的关爱还是满满的。每次下班回家,她都执意用那双纤瘦的手拿出点心或水果让我吃,冬天让我用她的热水袋暖暖手,天热的时候让我先喝口水吹吹空调再做饭。出门的时候,她都要反复叮嘱让我路上小心,骑车注意安全。假日休息没事,我们婆媳俩会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说些家长里短和社会上的事情。婆婆说她小时候、年轻时候的事情,说她的父母哥嫂,说她与公公的相识,说他们在榆林的生活。可能是婆婆太思念公公吧,婆婆说的最多的,还是公公的性格、公公小时候的事和他的奋斗经历。
     婆婆一辈子爱花,她说花是一个家庭兴㕵的象征,代表着后世福禄的薪火相传。公公去世后,老城的每个集日,我们都要买花,为家中的小花坛补充花草。她腿脚好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集上买。后来她走不动了,我就骑上电动车买回来一起欣赏品评。月季、茉莉、栀子、海棠、金桔、茶花、杜鹃、四季豆、四季梅……为了让婆婆开眼,我还从网上购买了树桩月季、牡丹、蔷薇等花草。婆婆想在老城的院子栽两棵桂花树,我又从网上买了回来。由于不懂养花,我们买回来的花草大都死掉了,但由于买的多,还是存活下来一些,所以现在的老城院子里,除了成活率高的各色月季尚开得姹紫嫣红外,还有婆婆想要的两棵因矮小尚未开花的桂花树和家中祖祖相传留下的蝎子草、玉簪花,拥拥挤挤地矗立在不到三平方的小花坛中,守望着爱了一辈子花的婆婆对后辈真诚的希冀和期待。

 婆婆去了,在春风和暄、春光明媚、百花烂漫的春天。她老人家一辈子爱花,相信有着各色各样的花朵陪伴,她老人家去往西天极乐福地的旅途,定然是春色夹道、花香盈袖。

 安息吧,我的婆婆,我敬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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