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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黑老张(上)8——9

2014/4/8   来自:韩城作协网   点击:2248 

重任在肩

 

25.有关闯关,有卡过卡

 

1936年的冬天依旧是寒冷,春天的影子还很遥远。

这一日,爷爷又装扮成面户,去城里送信。与上次在黄河保宁坡口不同,这次刚走到芝川镇南桥口就遇到了麻烦。保宁坡口地僻人荒,但这一路却是人来车往。荒凉有荒凉的好处,可以放心大胆地动手,两个哨兵,一手掐一个,立时毙命,然后往破窑洞里面一扔,万事大吉。人多则要瞅板眼。

爷爷冒着刺骨的寒风,赶着枣红大马,驮着几袋面粉,一个小时后才进入到芝川镇地界。行至芝秀桥附近,只见桥两头各站着一名哨兵。桥西的哨兵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鬼鬼祟祟,时不时与哨兵嘀咕两下,看样子多半是便衣。多年的送信经验告诉爷爷,哨兵多半好糊弄,而便衣则要难缠多了。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纵使桥头再多出两匹狼狗,爷爷也只好硬着头皮往桥上走了。爷爷牵马过去,桥东的哨兵并未多问,就放爷爷上了桥。爷爷松了口气,心想兴许桥西的便衣并不曾注意自己。想到这里,爷爷用力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马疾走了几步,又慢下步子来,等到再一声“驾”字出口,爷爷已经赶着马到了西桥头。那哨兵望着爷爷要下桥了,才懒洋洋道:

“站住,干什么的,检查一下!”

哨兵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然而天气太冷,哨兵又不愿意多事,只用手在面袋上胡乱捏了几下,挥挥手说:“滚!”

爷爷抬脚这就要走,却被一旁的那个人拦住。这人黄脸须发,生得贼眉鼠眼,腔调也是阴阳怪气:“先别走,这马是你的吗?老实说,是不是偷的?我看它怎么像我前几天丢失的那匹马!”

爷爷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黄脸人会这么问。要知道,在那年月,一般人养家糊口都成问题,公然用马匹驮着面粉,要细究起来,还真不好解释。但爷爷还是不慌不忙道:“你说这马是你的,有何证据?”

“小伙子,不要嘴硬,你说马是你的,你有啥证据?”黄脸人反问。

“我知道马的口齿有多少,你知道吗?”

“谁会记这个,你是做贼心虚,才数口齿的!”黄脸人说。

“那我敢保证叫它走哪,它走哪,你敢吗?”

“这个嘛……”黄脸人狡辩道,“这马是我借亲戚的,它当然不太听我的话,反正你不能走,我要叫亲戚来认马!”

黄脸人胡搅蛮缠,爷爷一时不知如何脱身。忽然,他灵机一动,用手捂住马左眼,说:“我这马左眼有毛病,你总能看得清吧,你说这马眼有什么毛病?”

黄脸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爷爷松开手,冷笑道:“我这马左眼上角有个‘萝卜花’,不信你们看!”

哨兵上前一瞅,果然不差。

爷爷愤愤道:“谁是偷马贼,都看见了吧!”

黄脸人恼羞成怒,从衣下抽出短枪,对着爷爷道:“哼哼,我是剿宣队便衣,你有嫌疑,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这是扯气了,但扯气扯到共党上面,由你再怎么着,也是有口难辩。

爷爷正暗自着急,只见桥东头的哨兵不知什么时间走了过来,劝黄脸人说:“老许,没有证据,让他走吧!”

黄脸人不理不睬,伸手从爷爷手里夺过缰绳,道:“听人说,你是共产党,我都已经弄清楚了你的底细,今儿你别想走,跟我到剿宣队去。这是非常时期,我有这个权利,看你们谁敢阻拦!”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爷爷只好将计就计,暗中做好动手的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枪响,黄脸人应声倒地。

“咋搞的,把自己人给打了!”桥西的哨兵吃了一惊,用枪指着桥东的哨兵问道。

“枪走火了!”桥东的哨兵说。

“蠢货!”桥西的哨兵骂骂咧咧放下枪,弯下腰去查看伤势。

“妈呀,打死了……你……”西哨兵惊叫一声,未及他反应过来,桥东的哨兵又是一枪,趁机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下爷爷心里彻底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他还是立在原地不走

桥东哨兵催促爷爷道:“你赶快走!我叫高剑波,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游击队员,给你通行证。”

爷爷不肯走:“一下子打死了两个人,我走了你怎么办?”

“送信要紧,你快点走,我自有办法!”高剑波催促道。

“那你保重!”爷爷一咬牙,推落面袋,飞身上马,箭一般向着韩原城疾驰而去。

再有个把小时,爷爷已将信交到了县委负责人手里。

爷爷走后,高剑波向敌排长报告说:“刚才游击队突然来袭,打死了我们两个弟兄,我由桥上跳河逃生。”

遇袭是常有的事,纵使敌排长自己遇袭,也会像高剑波一样撒丫子,但敌排长还是将高剑波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在骂过之后,敌排长并未再盘问,事情暂且过去不提。

 

26.统战

 

统战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时任县长胡赓年。

要做一个国民政府县长的工作,谈何容易。但是别急,这胡县长可不同于其他的反动县长。胡县长本姓瓜尔佳氏,满洲正红旗人。早年考入金陵大学,五卅反帝运动爆发后转入国立东南大学后留学日本九一八事变时,曾在东京向国际联盟派出的李顿调查团递交英文报告书,阐述事变真相。胡县长淡泊名利,一生致力于社会活动和教育。响鼓不用重锤,爷爷决定直接找胡县长谈。

这一日吃罢晚饭,胡县长正独自对着一盘棋局发愣,忽报中学教员李东才求见。

胡县长忙说:“快请!”

李东才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用手指着身后的爷爷,向胡县长介绍说:“这是内弟张智勇,别看内弟生得黑,却通于文墨,对棋局也略有研究。内弟昨日由朝邑过来,听说胡县长也喜欢围棋,故冒昧领来求见!”

胡县长道:“我与你同乡多年,并不曾知你有内弟,若非李先生也赶时髦,响应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李东才故作神秘道:“容来日再叙,今天只说棋,不说事!”

胡县长笑:“罢罢罢,不妨手谈几局再说!”

李东才也道:“还是请智勇先奕。”

爷爷只好应战,但他捉了棋子,却并不急着落子,反问胡县长道:“我刚刚瞥见,胡县长的几头放着本民国早年版的《志摩文集》,莫非县长也喜欢读徐志摩的诗?”

胡县长扔了棋子道:“惭愧啊,国难当头,不能报国,却只能以棋、诗消解胸中愁闷,儿女情长,儿女情长啊!”

爷爷道:“胡县长身为一县之长,手下虽无雄师百万,也是要人有人,要兵有兵,怎能说是报国无门呢?”

胡县长道:“请先生教我!”

爷爷开门见山地说:“眼下正值国共合作,中国工农红军主力已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不日便要取道韩原,渡河抗日。如果胡县长不想像你的前两任那样,被愤怒的民众驱逐,就请顺应民意,加入到抗日救国的洪流中来,共赴国难,救亡图存。我深知先生深明大义,为国为民,从不落后他人,九一八时,曾向国际联盟递交报告书。时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全国业已形成,正是先生大有用武之地的时候,切不可固步自封,毁了一世英名,还请先生三思!”

胡县长沉吟良久道:“依先生之见,鄙人又该如何做了?”

爷爷道:“实践证明,共产党游击队才是真正抗日的队伍,先生不妨利用开展战时训练班的机会,在县、区、乡保安团安插一些骨干力量进来,这样对稳固各地治安也大有好处。”

“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教我赤化了!”胡县长正色道。

“哪以先生之见,又当如何?”爷爷反问。

三个人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声大笑。

爷爷道:“胡先生为人光明磊落,奇人必有奇福!”

“哪里,哪里!”胡县长客气道。

你还别说,胡赓年后来成为沈阳市市长。国民党败逃台湾后,胡赓年出任立法委员。他的女儿胡因梦貌美倾城,是台湾的一位影星,也就是后来李敖夸的“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优游又优秀,又伤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那个女人。她在毕业离开辅仁大学时,师生们倍是伤感,校内一度流传从此辅仁大学没有春天!”

这正应了爷爷当初的那句话。

 

27.“赤县长”

 

对胡赓年而言,用不用共产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才难觅。

却说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流行色”。战国流行弑君,魏晋流行清谈,宋人喜好狎妓,唐室大有胡人之气,明人时兴“阉割”,清人流行拖辫子。而这时候,流行的是集体入(国民)党。全体官兵、全国各机关公务人员均被要求加入国民党。国民党战时训练班学员也集体入党的对象。到了县乡一级,则又将这一方法发扬光大。

具体方法有如下几种:

一是强制入党。县党部强制基层乡镇保甲长、乡村小学教师乃至司书走卒等入党。并利用银行和农村合作社发放农贷的机会,强制申请农贷者入党

二是引诱入党。好人团由,引诱穷人入党,报名时发给几升粮食。一急着等米下锅的农民被迫参加了国民党,有的为领粮食替自己儿女、亲友报名。在一些地方,全村都参加了国民党

三是书面入党。即由县党部工作人员带着空白的入党志愿书分头下乡,找到各乡民政股主任,命令他们按册登记,将所有甲长、户主照单全收。更有甚者,校学生每人年龄加大10岁,全部吸收为党员。这也就是说,你还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国民党员。

党风败坏到如此地步,实在令胡赓年揪心。面对此乱局,胡赓年别无选择,他一方面着手改进吏治,一方面启用抗日志士。这样一来,在他的县、乡、保机构和学校中,就有了不少共产党游击队员。

胡赓年并不避讳党派之分,他在群众大会上公开:“举贤任能,不避亲疏,不管他红军、绿军,只要干工作、抗日,我就可以让他当保长、乡长以至于区长。大敌当前,民不聊生,军民团结至为要紧。要带好队伍,枪口对外……我胡赓年是抗日的,要是日本鬼子打到,我胡赓年逃跑,大家把我认清楚,可以就地把我砍了!”

这当然不是说大话,因为日本人快要打到黄河边上了,韩原也快成了前线,即便是说大话,也需要一定胆略。换成是投降派,打死也不会这样说的。

胡县长不问政治,反倒给韩原注入了一股清明之气。在韩原城的墙上,随处可见抗日的标语,城中飘荡着抗日歌曲,就连街头也在紧张地排演抗日目:《放下你的鞭子》。军民空前团结。

时山西战事吃紧,韩原作为后方,既要支援前线,还要接收伤员。一些由前方溃退下来的部队,乘机涌入韩原,滋事扰民。胡赓年毫不留情,斥之曰:“你们惜命怕死,不在山西抗日,逃到后方享清福,大言不惭,伸手要钱要粮,让老百姓受麻烦。都说‘八路军过河去抗日,二战区过河来避难’,我看说的一点不错!”

老百姓不容也罢了,连胡县长也这样不通情达理,这就很难令人理解了。对胡赓年恨之入骨,他随便找了个口实,将这个被赤化的县长赶下了离韩之日,地方知名乡绅沿路相送,并馈赠路费五百元县长坚辞不受,这笔钱给了“抗日赈济会

 

东渡抗日

 

28.劝母

 

1937年 9月,八路军一二九师、一一五师云集韩城,准备东渡黄河,开赴晋冀地区抗日前线。爷爷早就想上前线去杀敌了,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但报完名,爷爷心里却起了忧愁,因为他不知如何去母亲解释这个事情。

那时二爷爷刚满十七岁,太婆年过六旬。爷爷膝下三个子女,小的年仅两岁,大的也才十岁。家里仅有几亩薄田,生活难以为继。面对此境况,爷爷实在难以启齿,但这个口他又非开不可。

爷爷的策略是,先汇报请示。

这天刚吃罢饭,爷爷鼓起勇气对母亲说:“妈,我要当八路军,过河去打日本鬼子!”

“你说啥?”太婆没听清似地问。

“我要当八路军,过河打鬼子!”爷爷坚决地说。

对太婆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了。太婆不由失声道:“娃呀,你看咱家光景穷成这样子了,你大死的早,你兄弟年幼,你媳妇拖儿带女的,这个家全靠你一人支撑,你咋能说走就走呢?”

奶奶也插言道:“你在家抗日我们都不反对,但是你要走,就得把娃领上走,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办法养活这一大家子!”

太婆不同意,奶奶反对,剩下的就只有二爷了。然二爷比爷爷还想当兵,他此时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才能够留住爷爷,让自己先走,那是连威胁带阻止:“哥,你要是走了,我就把马给卖了,家里我也不管,我也走!”

三个人,一双半反对,爷爷只好停下不说。爷爷一停,奶奶和二爷爷也不再言语,偌大一个屋子,就只剩下太婆的抽泣声。这泣声似针尖,扎得爷爷心里一个劲地发疼。

爷爷宽慰太婆道:“我何尝不清楚咱家的处境,可是不打败日本鬼子,哪能有好日子过?再说小弟如今也慢慢大了,家里就让他来照顾吧,这日子会好起来的。”

“你能,你走呀!”二爷爷赌气道。

“走就走,有什么不敢的?”爷爷决绝地说。

两个男人互不相让,劝显然已经没有用。奶奶知道说什么都是白,索性什么也不起身回西去了。

太婆看看儿媳走了接过话头,道:“你弟弟说的是气话,你闹革命,一家人都支持你,可是你要离家出走,万万使不得,你在家不一样是革命吗?”

爷爷得不到太婆应允,只好祭出第二招:欺骗隐瞒。

爷爷先是回了自己居住的西房,不多久又出了西房,向院子外走去。大门早关上了,爷爷伸手去拉。“吱——吱——”,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太婆一惊,跳下炕,冲出门外去。

奶奶没有跟出来,我猜想奶奶早就知道了一切,因为爷爷分明先回了他们居住的西房。

智勇,你……往哪去?你给我回来!”太婆上气不接下气道。

爷爷头也不回,说:“我到东头去,我能这样走吗?”

爷爷说罢就哭了,我想此时太婆也哭了。太婆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她知道爷爷会一去不返的,但她没有再阻拦爷爷。

 

29.别家

 

爷爷出门时,太婆就已经预料到了是这种结局,但太婆还是想赌一把。太婆没有拦爷爷,因为太婆的心里也很矛盾。太婆打心眼里是支持革命的,但太婆又首先是儿子的母亲。

一个晚上,太婆不停地问躺在身旁的父亲:“你大咋还不回来?”

太婆这是焦急,但支撑这焦急的只是仅有的一丝幻想,最后的一丝。要是真想拦的话,太婆早就应该派二爷爷与奶奶徐氏出门了。一家老小五、六口人,就是硬拽也把儿子给拽回来了。

鸡叫了,雄鸡的叫声让太婆心里猛揪了下。太婆甚至觉得雄鸡的叫声不再是叫声,而有点像是哀鸣了。太婆愣了下,叫醒父亲,拄着拐杖,到爷爷常去的烟房和学校去寻找。没有人,太婆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茫然。

“你大他是抛下咱们走了!”太婆回身对父亲说。

太婆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着空旷的巷子呼喊:“勇儿啊,你这就走了——”

太婆的声音颤悠悠的,震得清晨的空气也在发抖。等到那一声落地的时候,太婆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往回家走。太婆的步子颤巍巍的,但一点儿也不让人感觉到迟缓。 

太婆到家时,奶奶和二爷爷正焦急地在院子里转着圈。

“人在不在?”奶奶和二爷爷同声问太婆

太婆“唉——”了一声,算是回答。

太婆头也不回,领着父亲向屋里去了。

奶奶只觉得胸口憋得慌,她想叹气,还有些想哭,但末了还是追上去安慰太婆:“妈,他真走了,咱就慢慢过!”

太婆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往屋里走。奶奶和二爷爷跟在身后进了屋,三个人关上门,各自默默坐着。谁也没有哭,他们只是在心中默默地为爷爷祈祷。

父亲是在府君庙欢送会后见到爷爷的,父亲一头扑进爷爷的怀里,失声痛哭:“大,我婆和我妈让我看你来了!”

爷爷搂着父亲,哽咽道:“你回去对你婆和你妈说,我一切都好,叫她们不要操心。你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也当八路军!”

爷爷说完,狠狠心推开父亲。爷爷的目光穿过府君庙,向着东城楼村的方向望了望,转过身跟上队伍走了。身后锣鼓喧天,但他的心里却爬出来一丝酸痛。爷爷也不想离开儿子,但要是大家伙都不别家离子,将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会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和儿子。

 

30.东渡

 

107日,是大军渡河的日子,一大早,奶奶便带上父亲,来到娘家城南村伫足远望。脚下是悬崖,悬崖下面二百米处就是黄河,再向上走就是渡口。但她没有去渡口,她害怕会无法面对那种场面。城南是爷爷娶走她的地方,她决定在这里送丈夫一程。

太阳升了起来,河面上金光闪闪,黄水滚滚,千舟待发,战马嘶鸣,雄壮的歌声一浪高过一浪。健儿行,泪沾衣。奶奶忽然放声歌唱起来,她唱的是戏曲——《三滴血》——爷爷最爱唱的一出:

 

祖籍陕西韩城县,

杏花村中有家园。 

姐弟姻缘生了变,

堂上滴血蒙屈冤。 

姐入牢笼她又逃窜,

大料她逃难到此间。 

为寻亲哪顾得路途遥远,

登山涉水到蒲关。

…………

 

奶奶相信爷爷能够听到的,那是妻子的声音,即便是淹没在千军万马声中,他也应该能够听得到。

“妈,你看,我大他坐在那艘船上,还戴着昨天戴的那朵大红花呢!”父亲拉着奶奶的手说。

“哪,在哪?”奶奶说。

“在那儿呢!”父亲尖声说。

“看见了,看见了!”奶奶道。

奶奶说罢,眼前竟真的出现了爷爷披红挂花的雄姿,但她又如何能够望得到,泪水早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似乎是一瞬间,一百多条战船就过完了。奶奶喃喃道:“完了!”

“妈,船早过完了,咱们回家吧!”父亲说。

“不急,让妈再看会!”奶奶说。

奶奶说完向崖岸紧走几步。

“妈——,你要干什么?”父亲吓得面如土色。

奶奶平静地回道:“你放心,妈是不会跳崖的,妈怎么能舍得扔下你走呢,妈是想再看看你大!”

良久,奶奶问父亲:“你大是从芝川府君庙走的?”

“嗯!”

“府君是神,专门保民禳灾,他会保佑你大的,他会保佑亿万的中国人,打败日本鬼子!”奶奶喃喃地说。

时间过了许久,奶奶仍旧呆呆地立在崖岸上,仿佛是钉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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